『蝴蝶之梦』(色欲 IF 线)

蝴蝶之梦,你是否知道这是什麽意思呢?

有一天,男人梦见自己化作了一隻在空中翩然飞舞的蝴蝶。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多深刻的含义,但是从那梦中醒来之时、男人是这样思考的。

「唉,现在我自己,是否从化蝶的梦中醒过来了呢?还是说,是蝴蝶在做梦、梦见变成了我,此时此地的我不是真实的?」

不觉得这是非常有意思的思考方式麽?

这并不是一个只针对蝴蝶的话题。重要的是,如果真的能够给『此时此地的自己』下一个确切的定义,依据的又是怎样的事物呢。

当某人看到对自己而言『梦』一样的光景的时候,置身于此的自己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自己呢?当看到了对自己而言理想的世界──这样的场景时,又会不会将之当做梦而放弃呢?

或许按照这种思考方式,在梦中逃避掉受到过的伤害,就此迷失了梦境和现实的界限……会发生上述的这种情况也说不定。

抱歉抱歉,说话太拐弯抹角实在是我的坏毛病。这回,请让我把想说的事情更简短明瞭地总结一遍。

归根结底,虽然仅仅是极为短暂的时间,但是确确实实在这裡展现出了理应为梦的光景。

在这个与原本世界时间流动相异的世界中,虽然不知实际上是否如此……但是,在化作蝴蝶的你翩翩起舞的世界中,或许舞动著的你认为『这是梦』、或者想要深信这是现实,不过对此做出的判断,最后并不是受周围影响而是基于自身认识做出的吧。

──他所见的世界,将会一次又一次地向他展示不同的侧面。

从这些世界中选一个出来,在对自己而言的现实中前进下去就是交付给他的使命。

那麽,那些没被把握住的世界,又到底会变得怎样呢?

不用为这个无解的问题绞尽脑汁,对我而言真是幸运。

总之,他对于自己所做的梦,是持肯定态度还是否定态度;抑或对于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是梦还是真实,究竟会怎样判断呢?

不能处在他旁边见证著一切,真是相当遗憾的事呢。

真是,前所未有的失败呢。(译注:原文ボク,结合旁白内容和该特徵性自称可以推得,本段话叙述者为艾姬多娜。)

在阳光微灼著眼的状态中醒来,这对于最近的昴而言已经成了早晨的常态。

「好─啦─!已经是早上了!快起床快起床,昴大人!」

虽然一向为自己醒得快而骄傲,不过一有人叫就立刻完全醒过来的确还是做不到。大脑已将近被阳光召回现实中,从睡眠世界归来尚需片刻。

最近昴睡得尤其深。当然,起床时需要如此奋力驱使身心并用,正是每天的时光都度过得极为充实的证明。

「真是的,再不起床就不行啦─!快起来!好啦,快─起─来!」

「好吵。」

「呣咕!」

在蜷在床中央的昴耳边聒噪的声音,完全没带著考虑到那种事情的自觉。面对在呼吸相闻的距离上非难自己的这个声音,昴把她搂入怀中以示报复。

发出像是青蛙被压坏一样的叫声,声音的主人和昴一起躺在了床正中央。

在如今清晨尚寒的季节里,像这样从人的肌肤中取暖、温度刚刚好。

「啊─,清醒过来了哇。就这麽沉醉于美好安详的回笼觉一定棒极了……不这麽觉得吗?」

「嗯呣!……要说、我的话……那个、并不是不可以啦……」

先前的气势不知去了哪裡,声音的主人这样被昴的甜言蜜语轻易地哄晕。

虽说交往也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不过明明平时都老老实实的,但像这样被昴宠溺的时候,立马就变成了露出幼稚表情的孩子。

那样的地方,让人觉得非常可爱。不过也是此一时彼一时的话罢了。

「好─的,真是好孩子。那麽,果然还是就这样和我打情骂俏著度过早上的时间……」

「但是,今天的早餐可是公爵大人做的……说不定会被发脾气唷?」

「唔……这样啊。」

被提及早已忘却的事情,昴的势头立马消沉了。按这样下去,要是昏头昏脑地选择沉浸于回笼觉的快乐中的话,后果会变得非常恐怖。

无可奈何,躺在床上的昴再一次深情拥抱怀中的少女,然后顺势掀开毛巾被跳起来。

「没─办法,起床吧。啊啊,好嘛,今天也是好天气呐,喂!」

床垫的弹簧震颤的同时,昴站在床上轻轻伸了个懒腰。然后,他俯身看向仍保持著被自己的手拽到床上的状态躺著的少女。

「喂喂……这幅乱糟糟的样子可是色情得不得了呐。女孩子学这种事很不检点的,怎麽总要我说啊──佩特拉。」

「没关係的。我,只有在昴大人……昴的面前才会大意呢。」

吐著舌头、同时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展现出正当妙龄姿态的小女僕──佩特拉‧雷蒂说著这样的体己话。

昴向著那样的她伸出手,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嗯那麽,一起去食堂吧。估计这会儿,大家正好聚齐吧?」

「是的。走吧,昴大人。」

佩特拉微笑著点头应道。牵著那样的她的手,两人一起跳下了床。

昴和佩特拉两人手牵著手,沿著走廊──铺满红地毯的露格尼卡王城中的走廊、从从容容地向外走去。

「好慢。」

――迎接进入餐室的昴的开口第一句话,是一个一听就知道很不耐烦的凛然声音发出的。

暴露在声音中蕴含的威圧感之下,昴感到后背微微有些冒冷汗。他为了不让内心的胆怯被察觉而满脸堆笑,轻轻举起双手。

「抱歉抱歉。那个,最近实在是累积了太多疲劳了呐。一大早就起来实在是做不到啊。」

「所说的真是拙劣的谎言呐。是真心话还是虚辞,我是能看出来的,忘记了麽。……估计,今天早上又和去催你起床的小女仆在狎戏吧?」

被带刺的锐利目光直盯著,昴边吹著口哨边转过脸去。

事实上,和佩特拉调情了也是事实。恐怕无论早上来迎自己的是谁,毫无疑问都会跟对方稍微调下情吧。

「不管怎麽说,卿轻视著和我的约定是既成的事实。……受到那种程度的对待,我觉得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不,那种想法……」

「安慰之类的不需要。我也能明白的。我是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女人呐。和簇拥在卿身边的其他女性不同,我对除了挥剑以外的事完全不积极。既不懂服饰搭配,也不懂梳妆打扮。卿对于我,感到不满也是理所当然的……」

持续讲著不符她性格的自暴自弃的话,是因为这段日子以来积攒的不满终于满溢而出了吧。这样不断累积的负面情感,只需一个小契机就会决堤。

不过,长久以来积累的不满,此刻只是初露端倪而已。而且,一直没注意到这样的变化毫无疑问是昴的过错。

「――又在,盘算著什麽。」

「既然能读我的心的话,我怀著怎样的意图不就该能读出来麽?」

「别闹。」

被揽入怀中的同时,她把脸背了过去。不去看昴的脸,她为被抱住感到羞耻似的摇晃著双肩。但是,这只是徒有其表的抵抗。

「我所能看到的,不过只是风向而已。儘管能看出微妙的表层情感,但更深层的东西则看不透。……所以说,卿的行动蕴含的真意,不从卿的口中听到的话我可不明白。」

「你想听的,可是相当相当羞耻的东西呐」

「卿的真意是不是很羞耻的东西。……这一点,我可也看不出来呐。」

她在昴的怀中一副苦笑著的样子。昴朝怀中一看,便和看向这边的她视线交织在一起。相拥的两人脸靠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刹那间距离便可以近到呼吸相闻。

所以,昴採取了比言辞说服力更强的方法来回答她的疑问。

「――嗯。」

重合的唇瓣间,有著毫不客气地伸过来的舌头的感触。吐露出的炽热喘息格外充满情欲,压覆上来缠绵著索吻的姿态下能察觉到耳根变得通红。

唇瓣重合了一阵后,两人不知不觉间分开了。昴察觉到她的气息变得稍显紊乱,眼瞳变得湿润起来。平时总是一副毅然样子的女性此刻现出如此娇豔的表情,这个事实让昴的内心格外焦灼。

一想到这副神情只有自己能看到,就觉得身体中央变得更加炽热。持续著这样,更加渴求著她自身地伸出了双手。

「――今早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然而,眼瞳中寄宿的热情旋即消失的她,把伸过来的手臂挥开了。

官能的兴奋感失去了目标,昴伸出的手指恋恋不捨地开阖著。就这样不满地看向对方,她的脸上浮现出熟悉的凛然微笑。

「如果不就此打住的话,今天的预定日程多半会积压下来吧。更何况,站在卿的立场早已不方便把时间专门留给我一个人了。所以说,到此为止吧。」

「……你不觉得,偶尔让我忘记这回事沉溺下去比较可爱一些吗?」

「应该说过了,我是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女人之类的。――不过忘记一切、和亲爱的你一起怠惰地度过一天的话确实很有魅力。」

「――在这种关键的要点上才能看出点女人味,真是狡猾呐。」

抱著残存的调情的打算而伸出的手,被从上方轻轻拍了下去。昴甩著被敲的手的同时,她留给昴一个飒爽转身的背影。

「好啦,用膳吧。今天早晨我可是不遗馀力呢……为了犒劳卿可是绝不会偷懒的,今天的早餐可是尤为得意之作呢。」

「大概,库珥修小姐的风范就是不刻意的时候甜言蜜语说得反而多呢。」

昴有些沮丧地垂下肩膀,随后走向飘著激起食欲的香气的餐桌。

她对著自己大显身手的成果,骄傲地摊开手示意。

「虽然我也知道你很忙,就趁这一会儿,围在餐桌旁的这段时间裡就让我独占卿吧。――这麽任性真是对不起呐,夫君。」

「连这样都觉得是任性的话,真是太可爱了,我的爱妾。」

昴在大餐桌旁边坐下,库珥修则是一如既往地紧挨著他坐下。她总是像那样望著这边,关注著昴开始用餐。

并且在吃下第一口之后,在昴说出一锤定音的「好吃!」之前,总能从那一贯凛然的眼瞳深处窥视到些许不安。

这样的地方真是怯懦呢──这麽想著的同时,昴用叉子挑起最初的一口放入口中。果然正如所言非常美味。

──在以公务为名、堆积如山的案牍前,昴正身处苦战。

「再怎麽干啊干啊,也完全看不到接近尾声的迹象啊。虽说漫画和动画中经常有这样的场景,不过在现实中还真是有可能发生的啊……」

「嘟嘟哝哝发牢骚的工夫工作又追加上来了哟,巴鲁斯。不要老在那裡歇著,赶快继续工作。真是迟钝。」

「你啊,明白我如今的立场还说这种话!?」

堆积如山的公文差不多处理完了一摞,还剩四座高峰──正在这会儿,雪白的山脉又无情地追加了上来。在山的数量增加了约莫四座的此时此刻,昴把手中的羽毛笔往面前猛地一撂。

「别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好麽?如今我在这个国家究竟掌握著多大的权力,给我想清楚诶。我以后辈的立场跟你相处的关係也差不多该结束了,understand?」

「巴鲁斯这边才是,像是忘记了不靠他人帮忙自己什麽都做不到一样、居然说出这种话。拉姆要是把巴鲁斯丢在这裡离开房间的话,究竟还会有谁帮你代笔处理这些堆积成山的公文?请搞清楚处境。」

「对不起,姐姐大人!拜託了!别对我弃而不顾啊!帮帮我!」

昴立即收回前言,抛开自尊心跪在桌子旁边央求道。

见此情形,桃色头发的女僕用鼻子「哈—」地轻哼一声。

「无论立场如何,该不变的地方还是不会变。差不多了,对你这种话也已经厌倦了。还是说些更好听的奉承话吧。」

「姐姐大人的度量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这样的场景,被别人看见了的话岂不是大事不好?我,就这样被一介女僕牵著鼻子走!这种丑闻能占满报纸的整整一个版面啊。」

「拉姆在上巴鲁斯在下。毫无疑问是事实哦。没有问题吧?」

「姐姐大人真了不起!」

一如既往地被昴旁若无人的喊叫震到,拉姆傻眼地歎了口气。然后她在昴的办公桌前预备好的椅子上坐下,从笔筒上抽出了另一支备用的羽毛笔。

「能代笔的事务拉姆就代笔了喔。请口头回答以示确认。」

「哦─啦咿,总算得救了。没有姐姐大人的话这个国家就真心玩不转了呐。」

「那就在态度上表示一下感激的心情。」

「具体要怎样?」

「在称呼后加上“大人”不是礼仪吗?」

「这种对话被别人听见的话不也要坏事了吗!?」

不管怎麽说,与说著废话手上却停下了的昴不同,拉姆进行交易处理的速度可是非比寻常。昴以前曾稍有耳闻,她似乎在罗兹瓦尔宅邸的时候也曾这样作为幕后工作者,代替罗兹瓦尔处理档工作。

因为记忆中不曾目睹这样的场面,所以最初还曾对此感到很吃惊。

「不过,看来不只是坐在椅子上摆架子呐。」

「感觉这可不是什麽光彩的评价啊。」

「怎麽会。这是讚美啊。正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啊。」

「为表洩愤,就把这份过激政治团体的请愿书签署通过吧。」

「YA‧ME‧TE!」

虽然拉姆说得像是要商量,实际上却乾脆要自己搞独裁。儘管如此,昴也没有特意去指出这点。

尽管嘴上一直说著各种各样的话,昴却对她并无挑剔,这正是无与伦比的信赖的表现。

昴微微一瞥,窥视著处理文件的拉姆的侧脸。

她还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紧绷著脸。那线条柔和的、残留著些许稚气的面庞,自初遇时便没有变过。虽说明明微笑起来的话就像花儿一样可爱,但能看到那副模样的频率,顶多只有几年一次而已。

「……手、又停下来了哟,巴鲁斯。」

「啊啊,抱歉。看拉姆你看得入神了。」

「────嘁。」

「咂舌!?如果是雷姆的话可是会涨红脸露出超可爱的表情的啊!?」

「把雷姆和拉姆放在一起比较的话不要再说了行不行。拧断你哦。」

「为什麽!?」

「为什麽,不知道麽。」

被那冻结感情的冰冷双瞳斜视著,昴旋即感受到一阵悔意涌上心头。

虽然明明是毫无恶意地道出的名字,但是惹她生气了的话还是很失败。跟拉姆比起来雷姆要更重要,明明正是她平时总把这话挂在嘴边。

「并不是刻意做比较,看拉姆你看得入神了可是真心话呐。你啊,在这样不讲话也不做多馀的动作的时候,要是不瞭解你的性格的话,就会觉得你超级可爱的呐。」

「见识了拉姆的言谈、举止,又能更深入瞭解性格的话,就会发现拉姆的可爱远超其上。──我去向爱蜜莉娅大人告状哦。」

「我又没在勾搭你,不至于说到这个份上吧!?」

对自己评价很高、对昴评价很低这点还是一如既往。虽说如此,实际上她并不是自视甚高,而这样盛气凌人的举止也不过是摆摆架子而已,如今昴已经充分理解了这一点。

因此,这番毫不可爱的发言,一想到是在掩饰害羞的话便觉得可以原谅了。

「又这样,你那变得莫名温和的眼神让人很不快呢,巴鲁斯。」

「是吗?……这样的话,抱歉了呐。」

昴从拉姆的侧脸移开视线,为了避免再激怒她而重新投身到文件工作中。虽然开开小差很愉快是事实,但是该做完的事情没有做完的话终究完不成计画。

工作归工作,做完之后再消閒吧。

「把拉姆和雷姆,放在相同的立场上作比较这样的事……希望不要再有了。听起来简直就像,巴鲁斯把拉姆、在当成和雷姆等同的物件看待一样。」

埋头于工作中的昴,完全没觉察到拉姆注视著自己的侧脸、孤零零嘟哝著的话语。

──只剩下羽毛笔在白纸上摩挲著的声音,在办公室中跃动流淌著。

「──真闲啊。」

粗暴地打开屋门,听到屋裡的人最初的一句话,昴露出一副脱力的表情。

就这样昴干脆无视掉了对方并垂下视线,转而确认眼前的桌子上陈列著的物品。但是……

「没听见妾身的话吗,真是无礼。」

「啊啊!?你这混蛋,犯不著把东西都弄翻了吧!?」

对方为了报复对自己的无视,故意一脚把桌子踹翻,上面摆著的东西发出巨大的声响散落在地板上。

昴慌忙扶起桌子,把掉在地上的物品捡起来归置到一起。虽然没有东西因衝击而摔坏实属万幸,但这样的体感对心脏可真心不好。

昴因确认回收的这些东西安然无恙而舒了一口气,随即瞪向踹翻桌子的人物一如既往地强烈自我主张、身穿鲜红礼服裙的少女──普莉希拉。

「你呐,我今天都被工作占满了。我不是总说来之前要联繫一下吗。这样的话,我才好在你来之前通知你别来了啊。」

「别开玩笑了。妾身閒得慌的时候,想什麽时候来要看妾身的心情。明明如此,为什麽非要迎合你的安排。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你才该搞清楚!为什麽我周围有你这种自我中心的女人,无论我的立场怎麽改变、对待我的态度都不变的啊。难道你当我是挂空职的吗?」

「无聊呐,真没意思呐。言行举止比以前更加不雅。那样的举止无论如何,都是无法踏上众人认同的王道的哦。──将妾身等人降为臣属,篡夺了王座,结果却是这副不成体统的模样……真令人歎惋,都想把你四分五裂了。」

「好凶残!」

普莉希拉深红的眼瞳中闪烁著嗜虐的光芒,对著大喊大叫的昴露出一副腻烦的神情。这名少女一如既往,极其自我中心。没有比跟她面对面更累的事情了,而她那主张根本的部分偏偏又合情合理,因此性质尤为恶劣。

至少昴如今的地位,确实是靠排挤掉她们的愿望而得到的无疑。

「虽然如此,这还真是简陋的爱好呐。让妾身看看究竟有些什麽,好排遣一下无聊。」

「这才不是在消磨时间欸。这可是那个,最近在城市和乡下都很流行的各种各样利用魔矿石的新技术的大集合哦。这样一看,就觉得人们的想像力还是相当有趣的啊。」

「新技术呐。比如说,有怎样的效果呢?」

「比如说,这样……」

面对普莉希拉的质问,昴从重新在桌子上摆好的东西里,拿起来一个尺寸可以握在手掌里的金属小盒一样的物件。

对著眯起眼睛要求效果说明的她,昴轻轻敲了敲金属小盒的底部。随著“咚”的一声轻轻响起,小盒的顶部冒出了青色的火焰。

「欸,可携式的点火器具吗?」

「在我的家乡这种工具被称作点火器或者打火机的呐。这东西一旦普及,就算不会用魔法也可以做烧烤了,也可以起一些照明作用……没问题吧?以后只需一件在手,就可以在外面轻鬆生起火了呐。」

「估计在建筑物中纵火的令人不快之辈也会飞跃性地增加呐。」

「咕……」

普莉希拉提出了严厉的意见。这位少女,平常很不会察言观色,但在这种事情上头脑却非常灵活。

她目不转睛地凝视著昴手中的打火机、

「内部嵌入了小型火系魔矿石呐。通过底部的小部件激发来点火……不过,要是小机关出了问题的话,遇到稍微过热难保不会崩裂开来。魔矿石在多次使用之后发挥的效果和持续时间也都会大打折扣呐。需要更换的频率高成这样的话,想要在市井之间普及开来可还差得远呢。」

「咕呶呶……!」

她细致地列举出来的缺陷,和从原开发者那裡得来的改进要点完全一致。只需稍微看一眼,就能找出这些的眼力──寻找他人弱点的眼力很高明,换句话这麽说也未尝不可。

「总而言之,在你一开始特意炫耀的东西中这就是最得意的作品了吧?自信作的话都如此……剩下的东西的水准就可想而知了呐。」

「吵、吵死了吵死了。听好咯?试图挑战未知技术的这副姿态,人们称之为浪漫。无论哪个时代,都正是浪漫令人类不断进化的啊。我坚信著……终有一天,这个打火机会为人类开闢出一条伟大的道路!」

面对普莉希拉不解风情的态度,昴握紧拳头反驳道。然后他再次敲了敲打火机的底部,想要再次展现那青蓝色火焰的雄姿──

「咦?咦咦?怎麽不灵了。」

「呼呣,这麽快就暴露出缺陷了啊。蒗蔓?虽然不知道什麽意思,如果期待的就是这幅模样的话那还真是滑稽……喔!」

普莉希拉一副倍感无聊的表情说著说著,未落的话音突然紧张地提高。下个瞬间,她从胸前拔出的扇子一闪──昴手中的打火机的前端被这威力吹飞,弹到地上发出声音炸裂开来。

看到房间角落裡一瞬间腾起的红色闪光,昴倒吸了一口凉气。

「借著这个机会一下子就发现最严重的缺陷了……对开发者应该施予严惩。对王国而言最为重要的你的身体,险些就被严重的危险波及了。」

「……到此为止,可别那样做啊。不过,谢谢。」

如果普莉希拉没有在那一瞬间作出判断把打火机打飞,或许会被严重烧伤。也很可能面部会被从裡面崩出来的金属部件重创。

昴心有馀悸地啪嗒啪嗒抚摸著自己倖免于未然之害的脸。

「如果这张脸再变丑的话,就麻烦了啊…」

「什麽啊,你可没丑到那种程度。看习惯了就觉得还是挺可爱的。」

昴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普莉希拉则是边这麽说著边走过来。昴对她罕见的安慰话语以「真的吗」无力地回应道。

然后,在那样的昴的膝盖上,普莉希拉毫不犹豫地堂堂正正坐了下来。

「喂?」

「真閒,我有这样说过吧?而且,多亏了妾身你才得以避免此次受致命伤。因此,有一些预定之外的亲密接触也无可厚非吧?」

「……我可还有公务在身啊,所以拜託看在这个理由的份上放我一个人待著吧。」

「只是假託公务之名休息而已吧。独自一人度过之类的,一想到时间有限就觉得是在浪费哟。──倒不妨为了妾身而花掉,这样也挺好。」

在膝上摇摆著身体、紧紧贴过来的普莉希拉的触感柔软得非比寻常。明明是已经像这样互相接触了不知多少次的关係,却仍然没习惯这样的相依偎。不论过了多少次、都还仿佛第一次的异常的热度,始终维持著她的魅力。

「照这样想下去的话,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坏女人骗了的傢伙呐。」

「倾国的美姫、被这麽称呼的话感觉也不错呐。怎─麽─啦,都过了这麽久了还没有神魂飘荡呐。放心好了哦。──这仅仅片刻的工夫,就在名为妾身的美梦裡好好沉溺吧。」

这样说著,普莉希拉伸出的双臂环住了昴的脖颈。

面对指尖的感触,昴产生了喉咙急速乾渴的错觉。必须要马上,找到什麽东西润润嘴唇。

──渴求著那样的东西,对著眼前鲜红的舌头,昴的舌头伸了出去。

「怎麽啦,这麽一副疲惫的神情?没睡好吗?」

「怎麽说呢,起床之后就连轴转地忙个不停大概是问题的核心吧……又是忙于自己生疏的工作,私下裡身心又都得不到休息……抱歉,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不该吐苦水的。」

「咱家觉得,像那样充满著责任感也是菜月君的优点哦。」

安娜塔西亚坐在对面的沙发裡,一边咯咯笑著一边说道。对此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昴向两人之间的桌子上看去。

散著摆在那裡的,是今天看的已经差不多烦了的捆扎起来的档。虽说如此,这次的事情并不是公务性的交易处理,而是更有意思的多的事情。

「多亏有了菜月君,现如今合辛商会已是卡拉拉基的龙头了……咱家也有很努力,这才有颜面再来露格尼卡呀。说真的,就连厚脸皮的咱家也会有无颜以对的时候呐。」

「说老实话,我可真没起到多大作用哦。这都是安娜塔西亚的……」

「菜月君。」

保持著笑颜,安娜塔西亚打断了昴的话。她一边摆弄著自己波状长髮的发梢,一边向著昴一成不变地微笑著。

不过,不知为何、昴感受到那笑容产生了本质的变化,并因而噤声。

沉默了片刻后,昴终于沉不住气,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

「……安娜的努力成果。」

「真是的,明明每次都这麽说、却到现在都还没能习惯,是因为咱家的努力不足吗?还是说,对像这样好久都没见的嫔妾生气了?」

「别这麽说。如今我在比较重要的场合对库珥修小姐也仍然是使用敬语的啊。」

「这才是奇怪的话。库珥修小姐,一在菜月君的面前不就花痴得不行吗。如果说是为了保持威严才这麽说的话,库珥修小姐也真是,意外地没有自知之明呢。」

用手掩著嘴角,安娜塔西亚脸上的笑意转浓。看来把话题转换到称呼方式上,多少让她的心情恢复了。昴权且安下心来,抚著胸膛舒了一口气。

「和咱家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提到其他女孩子的名字。扣分哦。」

「太严厉了点吧?」

「定下严格的界线,并注意不要越线,这点无论是经商还是男女关係都理所当然应该顾及到的吧?咱家和菜月君像这样在一起的时候,有听到这边提到过一次其他男人的名字麽?」

被严厉的目光注视著,昴交叠著双臂无言以对。就这样视线轻微上移试著回想,果然的确这样的机会。

「好像没有……啧,毫无疏忽漏洞呐。」

「欸呵呵~,偶尔这样倒也没关係啦。咱家跟你,可是好久不见了呢。」

说著,在昴移开视线的片刻间,安娜塔西亚绕过桌子在昴的旁边坐下。她轻轻伸出的手覆上并握住了昴的手,带著雍容华贵微笑的脸颊则是刷地涌上鲜明的红潮。

皮肤白皙的她,脖颈因害羞而变得通红。仅仅从这一点,她挤出了多大的勇气便一目了然,从而心中怜爱之情更增。

「……今天的话,原本不是说要来彙报投资之类的事务的结果的吗?」

「咱家在替世界第二重要的菜月君管理的、世界第一重要的金钱的事务上是不可能失败的吧?不信任我吗?」

「金钱的优先顺序比我还高,果然不管怎样安娜就是安娜啊。」

「但是,第一和第二之间只有很小的差距。第二和第三之间的话,可是有著绝对无法逾越的鸿沟哟。所以说,原谅我。」

那楚楚可怜的晶莹眼瞳,只有在数钱的时候和依偎著昴的时候才会显出。被和金钱放在同样的位置,真不知该是喜是忧。

「──怎─麽了?」

「没什麽。」

昴用没有交握在一起的那只手,抚摸著安娜塔西亚绒毛般蓬鬆柔顺的髮丝。发质细腻的长髮,宛如动物幼时的体毛一般柔顺,感觉十分舒服。

被爱抚著的安娜塔西亚羞涩地眯起眼睛笑著,像猫一样伏在昴的胸口上,鼻尖在上面蹭来蹭去。

昴一边以这副样子,把心爱的恋人抱在怀中──

「嘛,仅仅是能与绝对不会动摇的价值观相提并论,我就该感到欣喜了吧。」

一边说出了这句,对自己所处的位置姑且感到满足的话。

「要我说,小哥总有一天会下地狱的。」

迎接回到房间的昴的,是躺在床上的菲鲁特辛辣的言辞。

昴脱下了上衣,解下领带放鬆一下脖子,一边解开衬衣的纽扣一边向著菲鲁特的方向迈步走去。直起身来的菲鲁特盘腿坐在床上。

「呐─,听著呢吗?」

「听著呢。说起来,比起这些你别穿著裙子这麽躺著啊。还有别盘腿坐著。都可以越过裙边看到裡面了。」

「事到如今你在说什麽啊。以我和小哥的关係,现在一条裙子有什麽可说的。想看的话看就好─了─嘛。」

「笨蛋。想看的时候就能看见是很棒啦,但是正因为在意料之外的时机看见,乐园才称之为乐园的。就算看见了像你这样疏忽大意的傢伙的那裡,不但兴奋不起来反倒觉得没劲。」

昴扑通地在床边坐下,旁边的菲鲁特则是「切—」地咂舌道。然后她在躺卧在床的昴的旁边,同样地躺了下来。

就这样,两人望著彼此的脸,相顾无言地躺著。

「现在,说这话很蠢吧……不过说起来,以现在的姿势,要是谁推门进来的话,那一瞬间你的裙下风光可就一览无馀了哦。」

「裙下风光什麽的谁也不会看见的所以放心吧。小哥呐,到什麽时候才能不把我当小鬼看待啊?想想看从初次相遇到现在都过了几年了?」

「要这麽说的话,稍微在精神上的部分体现些女人气质啊。别总像个不良少女一样小哥小哥地叫。」

「哈啊?要我这样叫不是小哥你的愿望嘛。这麽叫的话,卿卿我我的时候就能火力全开什麽的……」

「不要!那是喝醉时借著酒劲说的话!我体内我所不知道的怪兽正在拷问我的本心啊!」

「酒后不才是吐真言嘛?」

菲鲁特咯咯地笑著,对著用手捂著脸的昴的身体轻轻来了一拳。感受到拳头捶在柔软的胸膛上、随即被手掌从上面包住,菲鲁特「啊」地轻声叫了出来。

两人就这样双手交握在一起、

「嘛,虽然刚才像这样开著玩笑,实际上我很担心你哦。我也是,没法一天到晚都关照著你……在这裡,你岂不是淨是不自在了?」

「要说不自由的话,和小哥相会之后的那一个月才真是憋屈得厉害呢……在那之后也是,说起来可真是辛苦呢。」

「本来对此做些弥补是我分内的事的呐。虽说对于没能做到我也感到很后悔,不过在力所能及的现在我无论如何都想做些什麽啊。」

「……呜。」

昴把包著的双臂用力一引,将躺著的菲鲁特完全抱在怀裡。在此刻菲鲁特穿著裸肩礼服裙的姿态下,从相互接触著的肌肤可以感受到她正高涨著的热度。

菲鲁特偎在昴的怀中,抬起了羞得通红的脸。

「现、现在还不到傍晚的说……」

「如果你想做的话就另挑时间开始吧,不过抱在一起的现在我可没想著那种事哦。不过没关係,你要是想要的话我绝不会犹豫的……」

「不,不要!现在这样就好!我、我这边的觉悟也好、心理准备也好、吃喝补品什麽的所有事都还没做好啊!」

「你啊,每次夜裡来我房间之前、都要做那样的准备麽?」

「因、因为……啧。」

面对被出乎意料的内容惊到的昴,菲鲁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章鱼一样。被反问的她一时说不下去话,只是在嘴裡又重複了一次「因为——」。

「因为小哥交往的对象有那麽多……好些天下来才轮得到一次不是吗。要是在这种时候我这边准备不足、弄得小哥对我失望的话,我也受不了的。」

「…………」

「因为周、周围淨是些很厉害的角色,所以我并没有觉得自己能成为第一啦。爱蜜莉娅也好雷姆也好,我都肯定赢不过了。虽说胸、胸部跟库珥修或者普莉希拉比的话肯定是输了,但跟安娜塔西亚比,我觉得还是有胜算的。」

把手贴在进入了成长期、逐渐饱满的自己的胸部,菲鲁特如是倾诉著。然后她依旧语速飞快地继续说著。

「但是,就算一直不能成为第一,那个……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就请把我作为最重要的人吧。所以说,那个,就是这麽一回事啦。」

「菲鲁特。」

「……就是这样!要、要是我考虑的这种事很奇怪的话……」

「你呀,真是超可爱的傢伙呐!」

「……啊~?」

那反复辩解的姿态实在太过可爱,昴把怀抱著的菲鲁特用力抱得更紧,在那脸颊上、额头上、脖颈上,降下亲吻的骤雨。

受到昴这样的过激反应对待,沐浴在雨中的菲鲁特陷入了大混乱。她的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副不明所以晕头转向的样子。

「什、什、什……」

「虽说从以前开始就知道你很可爱,不过你现在已经可爱到犯规了吧?呜哇,呜~哇~,这下不得了了啊。太厉害了。初次见面的时候,被你抛弃在小巷子裡的时候所受的衝击,已经完全改写了!」

「我,对小哥做过那样的事吗!?」

「好啦好啦,帐已经算清了。既往不咎了。因为那个时候恨到骨子裡了,所以迄今为止总是在床上欺负你,不过今后会变温柔的哟。」

「因为这样的理由……啊,不过、虽说稍微粗鲁一些也不介意就是了……啊!现在不行!」

感受著昴爱抚著自己的手掌的触感,菲鲁特说出了无需放轻柔的话。但她旋即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把嘿嘿坏笑著的昴的胸膛撞向一边,猛然跃起从床上跳了下来。

「啊─,可恶!说了多馀的话好羞耻!绝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这样~这样~,稍微粗鲁一些也没关係哟。我可记好了哦,我的爱妃!」

「好烦——!果然小哥你,到时会下地狱的!」

没礼貌地竖起中指,菲鲁特红著脸转过身去。但,昴牵住了要离去的她的手制止了她、

「等一下。──菲鲁特。拜託啦,刚才也说过了,不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太没防备或者有些没教养哦。我不在的情况下,你出什麽事的可能性让我很担心啊。」

「……没关係的哟。人家在别的地方,会正正经经的啦。」

回过身来的菲鲁特用手掩著嘴角,露出优雅的微笑作为回应。面对不由得浑身一缩的昴,菲鲁特疑惑地歪了歪头、

「请问怎麽了呢?脸色非常地不好看呢。」

「……在我面前就别了。满满的都是破绽。」

「哈,这~样─这~样~。我在小哥面前装斯文的话后背都起鸡皮疙瘩了、所以绝对不要再做一次了。」

菲鲁特咯咯地笑著,然后把手指朝著著脸色发青的昴直戳过去。

她对著瞪著眼看就要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指的昴说道、

「还有,用不著担心的放心好啦。」

「什麽?」

「我穿著短裙,那样……随意躺著什麽的,弄得淨是那样的可乘之隙……只会在小哥面前这样。这种场景,是其他任何人都看不到的。」

「…………」

留下这样一句话,菲鲁特刷地一下子背过脸向著房间门口迈步走去。但,趁著留在眼前的手腕还没撤走,昴迅捷地抓住了那只手腕。

然后如所愿地拉入怀中。

「呣呀──!」

「你果然是、超级可爱呐!好可爱!好可爱!菲鲁特酱好可爱!」

再一次地,吻如暴雨般集中倾泻而下。

「昴君。左眼,是怎麽回事?」

「跟菲鲁特为了遮羞挥出的拳头来了个亲密接触。即便这样,她还是有很可爱的地方呐……确实这回我有点得意忘形了呐。」

「真是的,请好好注意呢。昴君的身体,早已不是你一个人的东西了呐。」

面对在傍晚过后造访房间的昴,雷姆露出柔和的微笑并如是说道。

对著她的微笑耸了耸肩,昴来到了雷姆的身旁,并抬手制止了打算起身让出地方的她。

「你这边才是,要多加注意。虽说我的身体确实不是一个人的东西了……但现在,这句话可实实在在对你更适用啊。」

「抱歉。真是的,在这麽繁忙的时候雷姆却没能成为昴君的助力。」

「别瞎想了。现在雷姆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在我像这样来看你的时候向我展现最棒的笑颜就好了。这就是最有力的支持了。再说了……」

昴一边说著,一边在坐在椅子上的雷姆面前双膝併拢半蹲下来,向著她伸出手。指尖所触碰著的,是她的腹部──原本线条纤细的雷姆的腹部,如今正渐渐膨大起来。在那裡,如今寄宿著一个新的生命。

「在这裡面的可是我和你爱的结晶呐。光是如此,就给了我莫大的干劲啊。」

「虽说能成为精神支柱也很高兴,但还是更想在实体层面上也确实支持到昴君的说。被佩特拉抢走了职责,感到有些不甘心呢。」

雷姆轻轻吐了吐舌头,并不自在地动了动,借此掩饰内心难熬的后悔。

现如今女僕的工作,基本都交给了继承了万能女僕才干的佩特拉。雷姆每天的时间大半都花在腹中的孩子上了。

尤其是最近,占去了雷姆时间的是──

「袜子,已经织了很多了呐。」

「做编织,虽然最开始还不太擅长……但是做著做著,就逐渐变得开心起来。想到孩子还会不断长大,于是就一点一点地越织越大。最初是拇指那麽大,然后是一握那麽大,巴掌那麽大,苹果那麽大,蜜瓜那麽大……」

「我和你结合生下的孩子,是要怎样才会需要这种巨人号的袜子啊!?」

「就是希望孩子能够飞快飞快地长大,健健康康地成长……」

「长得比我所知的块头最大的老爷爷还要大的这种可能性很讨厌啊!」

虽然有自信无论生下什麽样的孩子都会去疼爱,但是再超乎于此的自信就没有了。面对昴的吐槽,雷姆笑著以「开玩笑的哟」回应道:

「不管怎麽说也太大了,这我在做的中途就察觉到了。现在这是拆了以后重新做的。不光有孩子的份,昴君的份也有。」

「喔。连我的份都做了。好高兴呐。好嘞,这可是雷姆饱含爱意一针针认真织出来的工作成果啊。我会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

「好的。有手套,袜子,腹带,围裙,围巾,耳罩,帽子,毛衣,毛背心,外套,鞋子,还有护腿的说。」

「真的给孩子留毛线了麽!?」

雷姆拿出了形形色色的编织物作品。在挑战把这些全都穿在身上的任务状态下,大概过个十几分钟就得中暑了。

给予灵巧的人以朴素的兴趣然后放置不管的话,就会变成这种情况。

「把这些全部穿著的话确实任务艰巨呐……交替著来可以麽?」

「没关係哦。对雷姆而言,仅仅是昴君能够接受礼物就足够了。仅仅是这样,就觉得花在织这些东西上的时间有回报了。」

「雷姆……」

「所以说无论昴君怎麽处置收到的东西,都是昴君的自由。放在壁橱深处积满灰尘也好,不小心洒了牛奶的时候用来擦拭也好,想稍微休息一会儿、要坐的椅子又很髒的时候用来当坐垫也好,雷姆什麽意见都不会有。」

「每一件东西,我每天都会很珍视地使用的啦!别再想像那种让我无地自容的事情了!」

昴把得到的编织物当场全部认认真真穿在身上,说著「就像这样!」并展示给雷姆看。看到昴这副捂得严严实实的雄姿,雷姆感动得合起双掌。

「看吧,你的父亲可是如此温柔的人哟。要快一点,让父亲看到充满活力的姿态呢。」

「要是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的话,我不穿著这身的时候说不定就认不出我了呐。父亲我啊,对此表示有点担心呢。」

「没关係的。因为是雷姆的孩子,所以肯定最喜欢昴君了。所以无论昴君变成什麽样子,肯定都能一眼认出来。」

「但是毕竟也有一半是我的血统啊。我很担心我这边的隐性基因呐。」

「昴君一直以来都很棒。所以说,和昴君相像的话,这孩子也肯定会长成一个非常棒的孩子哟。」

雷姆挺起肚子、撅起小嘴,对昴说著一如既往的话。雷姆对昴的过度美化,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所以可不得拿出与她那高度评价相称的成果才行?因此昴必须要一直努力下去。

因此,从她这裡得到的力量,真的是非常厉害的东西。

「呐,昴君。男孩子和女孩子,你觉得哪边更好?」

「不好回答呐。像雷姆的话无论哪边都会很可爱or很帅气,但是像我的话估计会遗传我这种眼神吧……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太可怜了。」

另外,昴那有著和自己一模一样眼神的母亲,在童年时可是因此吃了不少苦头。因为眼神看起来总是很不高兴,仅仅是走在路上同年级的女生就会害怕地把点心献上来,因此肚子总是饱饱的。

大概,能够注意不到凶恶眼神的缺点而生存下去的就只有昴的母亲了吧。估计还未出世的女儿,洞察力不会差到母亲那种程度。

「我的家族中凶恶眼神的遗传率可不低呐。我的外公也是、外曾祖父好像也是眼神很凶恶。所以说,大概有很高几率会遗传下来。」

「那样的话,就是说男孩子更好些?」

「不过在我的家乡有种说法叫『一姫二太郎』呐。第一个孩子要女孩,第二个孩子要男孩,说是这样养起来会更好呢。」

「真是的。这样一来,不就根本不知道哪边好了嘛。」

对著结论在两边摇摆不定的昴,雷姆有些闹脾气地鼓起了脸颊。昴用手指戳戳她的脸颊,把裡面的空气挤出去之后笑著说道、

「所以说,不论哪一边都好嘛。不,无论哪边都好意思还不确切。不论哪一边我都会爱、也都会爱我的,明白了吧。」

「昴君……」

「如果是女孩的话,我肯定会视作掌上明珠,好好地宠她疼她,寸步不离地抚育她。让她到了中学还能说出“将来的话要成为爸爸的新娘!”这种话可是我的目标呐。到了中学还能被女儿最喜欢的话,在这个世界上作为父亲诚可谓是人生赢家啦。在妻子也超级可爱的情况下就更是人生赢家啦!」

面对昴滔滔不绝的讚美之辞,雷姆的脸颊变得通红。

昴一边充满怜爱地注视著雷姆通红的脸颊,一边竖起手指说道。

「然后,如果生的是男孩的话,父亲对儿子而言是最大的壁垒、最大的劲敌、最大的损友,我要把从父亲那裡继承的这个传统时间下去。总是毫不留情、相互碰撞的关係,就像把孩子推入千仞深谷的狮子一般不断行动下去!啊啊,这也好让人期待!」(译注:千寻の穀へ突き落とす狮子,日本成语“狮子が我が子を千寻の穀に落とす”变化而来。传说狮子把刚生下的孩子推入深谷,只饲养活下来的生命力顽强的孩子,日本人以此比喻“既爱其子,则严教之”。)

『所以』,昴这样继续说道。

「雷姆就不要担心那些,只要好好想著生下健康有活力的宝宝就好哟。没关係的,你就超放心好啦。我超爱的你,一定会生下超喜欢我的孩子的。我不超级宠爱他(她)才怪吧?」

「──是,是这样呢。」

看著昴用夸张的动作表白著,雷姆的唇边绽开了幸福的微笑。看到那灿烂的微笑,昴心痒得再也按捺不住。

「雷姆。」

「────」

仅仅是被呼唤著名字移近脸庞,雷姆马上就察觉了对方在索求什麽。

就这样,不断贴近闭上眼睛的雷姆的脸庞,昴吻上了她的唇。

面对这柔软的触感,她的舌头有些怯生生地伸了过来。

互相交织著爱意的同时,昴一直紧紧抱著她的身体。

「今天一天也是,好累啊……!」

把睡觉前带出来的档分类整理好之后,昴一边活动著手臂一边回到房间。原本应当在傍晚之前处理完的工作事务,因为部分相关部门的处理延误了的关係,剩馀的部分工作一下子积压了下来。况且,本来想要当日处理完这些事务就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讲真的,总感觉我有点被轻视了。说不出NO的日本人的气质,来这裡之后反而变成害处了吗……更果断些地拒绝或许会好些吧。」

然而,如果因此导致问题耽搁下去得不到解决的话,会出现很多受此困扰的人吧。

这样想来,只考虑自己个人的原因说「不干!」来严词拒绝也是相当需要勇气的。这种小市民的部分,即使处境再怎麽变也实在不会变吧。

有著这样不可靠想法的国王大人,真的靠得住吗。

「嘛,事到如今有点太马后炮呐。木已成舟的事也没有办法了。就算哗啦哗啦地吐苦水,也没个倾诉的物件……」

「那麽,就由我来,作为昴倾诉的对象吧。」

昴自言自语地打开房间的门,同时思考著一天下来疲劳的原因和今后的对策。而出面迎接他的,则是坐在打开的窗户边缘,银髮在夜风中飘舞的少女。

银色长髮在月光下闪耀著的她,面向昴露出微笑。

「欢迎回来。真是非~常、辛苦了呢。」

面对这番慰劳的言语,昴一时无言以对。

对她的夜访感到意外、那笑容有著绝佳的治癒效果,这些都算得上原因。不过,比起这些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这是……什麽、啊…」

突然间,有感情从眼瞳深处涌了上来。炽热的东西不断地涌上来,昴为了抑制住不经意间流出来的这些而用袖子挡著脸。

看到自己的脸突然哭出来的话,会让爱蜜莉娅感到不安的。所以,昴拼命的想要忍住眼泪,却怎麽也止不住。

「可恶,这是、什麽啊……爱、爱蜜莉娅碳,明明都来了的……」

「昴──」

「没、没关係的啦。什麽都没有,完全,没有关係。马上、这样就……稍微,有些什麽不对劲……」

「────」

昴一边快速地找著藉口,一边在爱蜜莉娅面前背过身去。现在这副不成体统的样子,可不想让爱蜜莉娅看见。不,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看见。

昴那样脆弱的表情,事到如今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这是理所当然的。现在,一旦看到昴所处的地位、想到为此被排挤掉的人们,就觉得理应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对于排挤掉她们的愿望、立身于此的昴,她们不但没有责怪,反而以爱意相报。

为此,昴得到了多麽大的救赎啊。明明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的。

「我,我……」

「真是的,昴真的是个、矬得不行的笨蛋呐。」

「──啊。」

说著虚张声势话语的嘴巴,被爱蜜莉娅用指尖制止了。面对睁大眼睛的昴,站在近跟前的爱蜜莉娅踮起脚尖──唇瓣覆了上来。

面对这一衝击,昴产生了头部被击打一般的错觉。麻痺般的感觉由舌尖传遍全身,此刻冲涌上来的激情把意识赶到了九霄云外。

嘴唇分离开来,仍在瞠目结舌的昴的头被她搂入怀中。她的手贴在昴背后,以舒缓的节奏、像哄小孩一样抚摸著昴。

「很辛苦麽?」

「……不,还可以的。」

「需要帮助麽?」

「只是需要、再稍微努力一点。」

「真的真的,没有在逞强?」

「逞强的话,是有一点点。不过,现在正是该勉强的时候啊。」

以前也是,在很久以前、也像这样被她抚慰过。那时昴倚著爱蜜莉娅把苦水一吐为快,除此之外还搞得涕泗横流。

回想起当时的事情脸颊便会发烫。不过,那并不单纯是因为羞耻而发烫,也有一些骄傲的心情在裡头。

那时的自己,只能因软弱而萎靡不振。现在自己虽然还像那时一样被爱蜜莉娅抱著,但是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能够始终贯彻自己意志的男人了。

「实际上,那个时候我虽然还是个男孩子,现在已经完全长成男人了呐。」

「……现在,没在想什麽奇怪的事吧?」

「爱蜜莉娅碳,闻著超级香的。可不可以,就这样推倒呐?」

「欸,不要。你又不是刚洗完澡,才刚从外面回来而已……」

昴突然恢复了一贯的腔调,原本抱著他的爱蜜莉娅则迅速从他怀中抽身。她用手指梳理著自己的银髮,另一隻手将其揽住,在昴的视线下用以遮掩自己的身体。

做出这样的行为,只会更撩拨起昴的兴奋,她完全不懂得这点。不过就是这样迟钝的地方,才是她最大的魅力所在。

「而且,本来今晚也不是轮到我吧?」

「不过且慢,今天可是几天才有一次的休息日。要是不偶尔一个人睡的话,必然会早死无疑,菲利斯是这麽诊断的。为此要腾出来休息身体的夜晚哟。」

「那麽,不就更不能和我一起睡了吗?」

「虽说心脏咚咚直跳、呼吸急促、鼻息紊乱之类的事会很不妙,不过把这些全都忍住,只是和爱蜜莉娅碳在一个被窝裡睡觉的话,我觉得倒别有风情哦。」

昴竖起手指,对一副贴心态度的爱蜜莉娅提议道。

爱蜜莉娅怀疑地打量著昴。

「昴……能忍耐麽?」

「多此一问。我可是言出必行的大丈夫。所以说,不会做的!既然这麽说了我肯定能好好保证不做的。」

「抱歉,我稍微有点不明白你想说什麽。」

「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了,但是我想说的是我是个值得安心的男人。说起来,爱蜜莉娅碳你这边才是哟。和我睡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对我的爱要爆发出来了麽?」

「啊,关于这点非~常的全然真的完全不用担心哦。」

「为什麽那麽刻意地去否定啊?」

昴露出一副微微有些受伤的表情,爱蜜莉娅则是一副意外而歉疚的表情嘟哝著「并没有打算那样……」。

这点也是自打相遇时起就没有变过,不过她实在应该稍微考虑一下自己的话语会对昴产生多大的影响,仔细斟酌后再发言。

当然,分明屡次告诫却总得不到改善的这种时候,估计今后再怎麽说也没什麽改善吧。

不管怎样。

「嗯那麽,就这样也差不多该进入休息模式了……爱蜜莉娅碳,和我一起窝在被子裡怠惰一番吧?」

「嗯……我也很累了,也久违地想和昴在一起……明白了。和你一起怠惰一番吧。」

「好—嘞。」

爱蜜莉娅以优雅的动作,牵住了昴伸出的手。

就这样,宛如向舞伴邀舞一般,昴将手轻轻一引,爱蜜莉娅轻盈的身体便被揽入怀中。就这样互相拥抱著,沉默了半晌。

然后,两人就这样、悄悄地鑽到了床上。

「那麽,晚安,爱蜜莉娅碳。在梦裡的话,一定要梦到我呐。」

「嗯,我会努力的。──呐,昴。」

「嗯──?」

「……最喜欢你了。」

仅仅说了这样一句之后,把脸埋进枕头当中的爱蜜莉娅的面容便看不见了。在光线暗下来的房间裡,昴在只借著月光的房间当中──

「爱──蜜莉娅碳。」

「啊、等等、昴,才说过要克制的……」

「如果我说了要克制的话我是会克制,不过说起来我可没有明说过呐─」

「那种话,不过是歪理……嗯─」

仅止一起睡觉的打算就此告终。

将试图说些什麽的双唇用嘴唇堵上,昴用全身表达著对银髮少女的爱意。

最初还在抵抗的爱蜜莉娅,渐渐停止了抵抗──。

「真是的,昴这个笨蛋。」

羞涩地说出这句话后,夜色便逐渐进入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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